老太太突然來到,花畹畹看見大太太和安念攘都臉色一變,大太太緊張,安念攘更是有些心驚肉跳。
花畹畹理解安念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安念攘的處境的確有些艱難,一直以來闖禍連連,得不到老太太認可,還越來越被嫌棄。
一個人長期得不到認同,難免灰心喪氣,喪失起碼的自信心。
花畹畹上前握住安念攘的手,安撫道:「二妹妹,你不要擔心,你病了,老太太不會怪你私自回府的,老太太一向慈愛,你是她的親孫女,老太太關心你還來不及呢!二妹妹千萬不要誤會了老太太的好心……」
老太太從外走進來,聽見花畹畹這一席話,心裡安慰,道:「瞧瞧畹畹,為何同是晚輩,畹畹就如此理解我?念攘卻要誤會我不疼她呢?」
花畹畹幫安念攘開脫道:「祖母,二妹妹沒有誤會您。」
老太太道:「念攘不過小孩子家,還不是大人管教得?」
大太太臉上掛不住:「老太太,兒媳……」
「好了,」老太太懶得和大太太囉嗦,徑自走到床邊,摸摸安念攘的額頭,皺眉道,「當真病得不輕呢!請郎中看過沒,藥服了沒?」
安念攘何嘗受過老太太如此溫柔的關心,不由淚眼汪汪的,哽咽道:「大嫂已經請了郎中來看過了,藥正在熬,念攘一會兒就喝。祖母,念攘病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被念攘過了病氣,等念攘病好了,再去嘉禾苑領罰,念攘知道沒有老太太允准,念攘私自回府,是錯了……」
老太太感動道:「我們家的念攘竟這樣懂事了,還懂得關心祖母的身子。祖母的身子壯著呢,你這點小毛病影響不了祖母。你在鄉下住了這段日子,的確是變懂事了,祖母好開心。祖母讓你去鄉下住的目的原就是要叫你懂事,你既然懂事了,祖母怎麼會再怪你呢?」
安念攘聽老太太如此說,一顆心落下,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哭著道:「謝謝祖母,等念攘病好了,念攘一定好好孝順祖母……」
「好好好。」老太太慈愛地摸摸安念攘的頭。
大太太驚奇地看著眼前祖孫融洽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念攘不但回來了,老太太還不怪責她了,這是真的嗎?
劉香秀端了湯藥進來,大太太忙親自餵安念攘喝藥。
安念攘指著劉香秀,對老太太道:「祖母,這個是劉掌事的女兒,我在劉家期間一直是她照顧我。我已經習慣了她做我的丫鬟,所以祖母可不可以留她在府里?」
劉香秀此刻已經跪地向老太太磕頭:「老太太,請收下我吧,我一定會手腳勤快,絕不偷懶的。」
花畹畹道:「祖母,去年祖父答應了劉掌事要讓她的兒媳蔣氏到咱們國公府來當廚娘,那蔣氏的廚藝大少爺和祖父最清楚,是個頂尖的,只是劉掌事的妻子死了,蔣氏和劉掌事都到咱們國公府來當差。若只留香秀一個人在鄉下,到底不安全,鄉下地方野蠻,比不得咱們京城的人收禮法。」
老太太聽花畹畹如此說。再看著地上的劉香秀,倒也生得清楚伶俐,料想是個能幹,便點頭允准:「既是劉掌事的女兒,那就讓她留下吧。」
劉香秀喜出望外,磕頭道謝:「謝謝老太太。謝謝老太太……」
大太太看著事情的發展儼然超出了她的預料,不由皺起了眉頭。
老太太轉而安撫安念攘道:「你既病了,就好生養著,祖母明日再來看你。」
安念攘搖頭:「還是等念攘病好了去看望祖母吧!祖母自己保重身體。」
安念攘乖巧懂事了,老太太心滿意足攜著羅媽媽離去。
花畹畹旋即跟了出來:「祖母,畹畹送你。」
大太太看著花畹畹扶著老太太手親密離去的樣子,心裡來氣,回頭看著安念攘道:「她是給你灌了迷/魂湯嗎?你竟什麼事情都聽她的?」
安念攘喝了藥,藥性上頭,正有些昏昏欲睡,聽大太太質問,煩躁道:「母親說的她是誰?」
「花畹畹哪!」大太太沒好氣,「她讓你回府你就回府,她讓劉香秀留下你就讓劉香秀留下……」
大太太還沒絮叨完,安念攘就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身來,仿佛使出最後的力氣般,怒道:「母親真是奇了怪了,我病了,大嫂讓我回府請醫延藥有錯嗎?老太太是沒有允准,可老太太也沒有怪罪不是?我讓香秀留下做我的丫鬟觸到母親什麼底線了嗎?」
安念攘心想,安念熙讓劉香秀那樣折磨自己,而大太太不願意劉香秀進府,無非是怕劉香秀嘴巴不嚴,把安念熙的所作所為供出來。
「在母親心中,是不是只有大姐姐一個女兒,我的命就不是命了?我都病成這樣了,大嫂還說寧可她擔責任也要讓我回府,母親是我親生母親卻諸多怪罪,又是誰給母親灌了迷/魂湯?」
安念攘出言不遜,大太太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念攘,你竟然這樣同母親說話。」
劉香秀一旁求道:「大太太,二小姐病了,脾氣難免不好,大太太不要怪責她……」
大太太嫌惡地瞪了劉香秀一眼:「我們母女的事情要你一個下人多嘴?」
劉香秀訕訕不語。
安念攘不忿道:「母親要是嫌我說話難聽,去找大姐姐呀!大姐姐最溫柔最孝順,大姐姐又漂亮又大方,大姐姐才是母親的門面母親的心頭肉,我在鄉下住了那麼久,母親也沒有去看我,管我過得好不好,如今我回來了,母親不希望我回來,就當作我沒回來好了,我又沒有請母親過來看我的病……」
安念攘噼里啪啦連珠炮一般,把大太太氣得渾身發抖。
大太太的巴掌高高揚起,只差落到安念攘面頰上了。
說時遲那時快,劉香秀撲上去,跪在大太太腳邊,抱住她的大腿,求饒道:「大太太,二小姐病了,她是病糊塗了才口不擇言,大太太息怒,大太太息怒,大太太要打就打奴婢好了……」
劉香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安念攘看著地上的劉香秀,不由落下淚來。
她真的太傻了,她原本當作壞人的人現在反倒是真心護她為她了,她原本至親的人才是陷害她的兇手,這讓她情何以堪?
「香秀,你不要求她,她要打我她就打好了!我是不會說好聽話的笨蛋,我是不會討好母親的蠢豬,我不會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我不會面上虛偽地笑,背地裡陰險地插刀,我就是個有什麼說什麼,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笨蛋,讓她打死我好了!她打死我,留那一個她得意的女兒,她就可以多活幾年了!」
安念攘嚷完,虛脫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
大太太簡直震驚得不能再震驚了。
怎麼住了鄉下一段日子,她的念攘變成這樣了?難道是中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