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府,雲集著各地趕來的魏軍,山脈下大帳蔓延。
山東還未安定,不能征丁,魏軍便押來許多俘虜來泰山,敦促他們來修繕階梯,築造祭壇。
在魏軍大營里,將校和官員齊聚,高義歡身穿黑色龍袍,頭戴翼善冠,腰間纏著玉帶,大馬金刀的坐在王位上,看著兩側的將領,詢問道:「虎大威,北京現在情況如何,天津外海的明軍水師退走沒有?」
虎大威收取北京後,留下一鎮人馬駐守,自己便領著兩萬騎兵,向南追擊多爾袞,只比趙大憲晚一步進入山東。
虎大威站起身來,容光煥發,拳掌在胸前一合,便抱拳道:「大王,卑職在通州附近,擊敗明軍,俘虜明將高義仠、施琅,明軍只剩下水師,已經無法威脅北京。在臣南下之時,天津外海的明軍水師,也已經起錨了。」
說著,虎大威繼續道:「北京城裡的軟骨頭,見明軍被擊敗,便直接投降,四周州府也沒有抵抗,河北已經全部易幟。」
高義歡聞語,點了點頭,「明軍水師居然航海千里,抵達天津,這點孤王著實沒有想到。傳孤之令,工部調撥一批物資,在大沽修建炮台,另外讓人將高義仠收押,再令玄衣衛散播消息,施琅已經投降孤王,先把他好吃好喝養著,過些時日押來見孤!」
幾名將領和官員,同時抱拳領命,「臣等遵命!」
高義歡又扭頭問道:「河北官員怎麼安排?」
李岩行禮道:「內閣的意思是,讓丁啟睿出任總督,馮銓任布政使,先將河北平穩接受,然後精選幹員,利用考成法,將那些舊官和有問題的官員拿掉。」
高義歡道:「內閣有方案就行,山東、河北官員任命,恢復地方生產,便全權交給內閣處理!」
李岩行禮領命,「臣遵命!」
高義歡繼續問道,「黃秉忠,登萊的海船什麼情況,有沒有抓到人,搜到書信。」
黃秉忠抱拳道:「大王,臣繳獲船隻二百多艘,俘虜水手三千餘人,不過他們聲稱,他們從海上運送物資到海州,被清軍劫去,並不知道南京與滿清的協議,也沒搜到書信。」
高義歡摸了摸鬍鬚,沉吟片刻,「那些海船和水手,嚴加看管起來,孤王今後有用。」
黃秉忠抱拳道:「臣領命!」
高義歡遂即看了高義成一眼,「玄衣衛重新審理一次,孤王覺得他們有人不夠誠實!」
看來朱慈烺做事比較隱秘,耍了一些手段,不過高義歡相信,不管這些知不知情,玄衣衛都能讓他得到想要的供詞。
高義成會意,陰惻惻的道:「臣明白了。」
他在玄衣衛多年,原來是個挺老實本分的人,如今說話都帶著陰風,魏國許多官員見到他都繞道走。
這幾件事情問完,高義歡坐正身子,「南面明軍情況如何?徐黑虎截斷明軍退路沒有?」
趙大憲站起來,「青州大戰剛結束,馬士英就收到消息,我們的馬軍先追清軍,追至登州,等回過頭來,馬士英已經溜走,徐州城外的明軍,也已經南撤。現在徐都督在四洲、淮安一帶與明軍對持。」
高義歡微微皺眉,「老馬倒是溜得快。趙大憲,調派五萬大軍南下,與徐黑虎會師!」
……
八月底,河北山東的爭奪戰,基本結束,以魏軍大獲全勝而告終。
此時,高義歡聚兵泰安,不少人聽說魏王將要封禪,許多魏軍將領都率兵趕來過來,心中十分期待。
這次魏軍東征,動用兵馬二十五萬,除了一些人馬還在掃蕩地方,南下追擊明軍之外,大部分兵馬都匯集到了泰安。
高義歡封禪勒石,開創新朝,對於魏軍將士而言,是無比榮耀之事,各部將領都想趕來泰安,高義歡不好厚此薄彼,每鎮都調一些人馬,來到泰山山下,有任務在身的幾鎮人馬,也留下百來人,參加大典。
這時封禪大典還在準備之中,魏軍各部齊聚,人馬陸陸續續的抵達,魏軍將士便在營地里演武、比斗,士卒們為自己營中的同袍助威,呼喊之聲一浪高過一浪,十里可聞,蔚為壯盛。
魏軍大營的動靜,使得泰安府的百姓,也紛紛前來圍觀,湊湊熱鬧。
此時在校場,一員戰將,名喚李元胤,使一桿長槍,將一名鬥了四五合的將領掃落下馬,然後高舉長槍,在校場上縱馬馳騁。
「捷勝營,捷勝營~」士卒立刻一陣歡呼。
魏軍的輪訓制,還有軍隊分級,使得各部之間競爭激烈,只要兩部人們聚集在一起,各部的士卒便不自覺的相互比較,訓練要比,作戰要比,甚至唱歌也要比誰的聲音大。
現在近十萬大軍雲集泰安,各部將士除了訓練外,就是相互間爭鬥,打架鬥毆也是長有的事情。
在軍中,要是沒被訓導官訓斥過,沒打過架,揍過人,基本也就很難冒頭。
李元胤一連擊敗幾名對手,他身穿鐵甲,騎一匹雄健的戰馬,模樣本就甚為威武,現在連勝幾陣,更是威風凜凜,手中長槍一指,傲然道:「還有誰,大可放馬過來~」
剛從高義歡大帳出來的李來亨,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如此囂張,對同行的陳名夏道:「陳閣老,您自己去大王那邊,我就不護送了!」
陳名夏微微笑道,「大營之中,還要什麼護送,李將軍自便吧。」
當下他拱了拱手,自己往大帳而去,李來亨看了眼校場上的小將,叫人牽來戰馬,拿來長槍,然後飛身上馬疾馳而出,大聲嘯叫,「俺來會你!」
李來亨是鐵人衛的統領,高義歡的護軍將軍,軍中諢號小尉遲,士卒見他出來應戰,頓時發出聲聲喝彩。
李元胤見此,神情嚴肅,一夾馬腹,兩人便對衝起來。
一時間,營地內發出聲聲歡呼,兩人每一次交手,都引起一陣直衝雲霄的聲浪。
······
陳名夏挑帳進來,高義歡正背手俯身觀看祭台的模型,「陛下!」
高義歡回首過來,「你叫啥?」
「臣說陛下!」陳名夏一臉堆笑。
高義歡長吸一口氣,露出很舒服的神情,不過嘴上卻道:「陳先生,現在還不能如此,傳出去天下人如何看朕~不~孤~,咳咳~不急於一時嘛!」
高義歡直起身來,聽見外面傳來的聲浪,轉移話題道,「外面怎麼回事?」
「是將士們在校場上比武。」陳名夏微笑道。
高義歡微微頷首,他站著聽了會,聲浪沖天,心想比試一定很精彩,同時心中也有一絲欣慰。
中原王朝,禮儀之邦,自宋開始,漢人給人的印象往往是質樸溫和,少了一絲好勇鬥狠的勁兒。
聽見外面的聲浪,高義歡似乎感覺到漢唐以後從漢族血脈中消失的「武」,又慢慢恢復了。
「先生過來何事?」高義歡問了一句,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高義歡倒想去外面看看將士比斗。
陳名夏滿臉微笑,「臣是來匯報封禪的事情。」
高義歡眉頭一挑,走回桌案後坐下,「哦,準備得怎麼樣呢?」
陳名夏道:「歌頌大王功績的告文,已經在山石上雕刻,聲討南明的檄文,臣也已經寫好,現在就差一樣東西了。」
高義歡問道:「什麼東西?」
陳名夏沉聲道:「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