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青柳夢,山川雲霧皆醒,好景自古……熟燕自然看不長,憑半步,空餘恨,白酒齊喝不醉,好夢乘年華!哈哈哈哈……故都仍然親皆去,一年足夠盡繁華,無情歲月,漫漫長路,譬如今宵一簾幽夢……」
神都繁華,有吟唱詩人在其中穿插,朗朗上口。
白尺行在其中,聽了以後,張口回到:「人生自古誰無死,不如佛門四皆空,人間已是不如夢,今朝自掛東南枝!」
「噗!」
那喝酒詩人一聽,張口就把一口酒給噴出去了。
「羅里吧嗦,嘰嘰歪歪,絮絮叨叨,滿腹牢騷,不過一生不如意,總結之,自己廢物,既沒女人,又無錢財,於是附庸風雅,張口灑脫,實際只為三文錢,嚯……竟然還有人覺得你說的對,真是無可救藥,SB一群!看什麼看吶?自以為是,當街裝酷耍帥,你以為你跳街舞的啊,有人為你歡呼還不准有人覺得你白痴麼?蠢貨!」白尺可不給面子,抱著頭路過漫不經心嘲諷,然後上了酒樓,只留下滿街呆滯。
「他?」樓上,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兩個女子,亦然目瞪口呆。
柳無傷望著得意洋洋做完這一切的白尺,很慶幸自己剛才沒喝茶。
「他是嫉妒只是那詩人可以當街耍帥而已!」一邊,紫衣女子倩笑款款,回了一句,這麼了解白尺的人,除了林霜,再沒有別人了。
「喲,二位,這麼早啊!」白尺一來便看見了兩個女子。他首先對著旁邊那銀白甲冑的將軍道:「這位姑娘,我觀你全身上下裹得緊繃繃的,這樣很不利於發育啊。不如……」
「咳咳……」林霜插空咳嗽了兩聲。
「嚯……」白尺聽了,扭頭過來,一驚一乍道:「這位美人好生面熟,你我雖素未謀面,但我觀你面貌,跟我定然有三生三世之情感糾葛啊,可嘆我如今家中已有妻室。」白尺悲傷著,然後突然一轉表情,堅定道:「but,我是可以離婚,然後跟你共結秦晉之好……哎呀……」
「呵呵……呵……」柳無傷的表情扭曲著,看著桌子底下的白尺,想笑又笑不出來,不笑又覺得這太逗了,格外糾結。
「好了,無傷姐姐是有正事的,沒空跟你亂彈琴。」林霜打完人臉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
「哦……」白尺又恢復他那種死樣子,沒有脊樑一樣整個趴在桌子上,然後自顧自的在桌子上倒了一點茶水,用嘴吹著玩……
「哎……」林霜拍著腦門,面前這貨不正經的時候真的是讓人無可奈何哇。
「啥事啊,說唄,反正我不會幫你就是了!嘿嘿……」白尺吹開了水滴連成一片,然後竟然就這麼趴著,眼睛直盯著那攤水不動了,還一邊不停地傻笑。
「是關於這一次青絮大比的。」柳無傷說:「這一次城內不止派來了華光學院的人,也第一次派出了家族勢力的青少年子弟穿插在其中,而這些家族弟子中,有很多人是被其他種族所支持的,他們如果得到這次青絮大比的獎品,那麼……」
林霜驚異的接道:「那麼這些家族在真誠中的地位將會節節攀升,最後致使真情城大權旁落……」
「不錯……」柳無傷回道:「如果變成這樣,真情城內的天之遺族將會成為其它種族的棋子,後果不堪設想。」
「說來說去,也就是說這一次十族一起共力放入獎池的獎品,絕不能被我們自己人拿到嘍。」白尺漫不經心的說道:「十族在半月前各自拿出等價寶物,聚在一起作為這一次大比一至十名的獎品,也就是說,不能讓這些真情城來的家族人甚至一些控制這些家族的種族拿到這些獎品是吧?是這個意思麼?」
「是的!」柳無傷嘆息:「如今已知在暗中暗箱操作聯手城內家族的種族,有神族,獸族,暗影后裔,魔族四大種族,而其他的,還不太確定。」
「嚯……」白尺直立起了身軀,「你的意思就是希望我們這個沒有半點靠山根底,底細乾淨無比的黃班去包攬青絮大比的前十名嘍?」
柳無傷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白尺一聽就跳了起來:「你當我們是小說主角啊,一飛沖天外加各種外掛輔助,最後還在逆境中翻盤,變成四代超級賽亞人爆種卍解虛化無雙爆氣一條龍覺醒,最後用代表正義的口號秒殺所有人啊?」
「我知道這個有點強人所難!可是……」柳無傷的哀求話壓根就沒能說完。
因為白尺下一刻就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他娘的對我的脾氣了,只有這種難度,才能襯托我的霸王色啊,哈哈哈哈……」
「他!?」柳無傷看了一眼林霜,接著道:「是不是因為覺得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所以瘋了!」
「砰!」白尺一把手拍在桌子上,把兩個女人都嚇了一跳,然後便用中二無比的語氣嚷道:「好,我答應了,就讓這個世界所有的NPC在我強大的智慧之下臣服,讓所有種族見識來自華夏正統的力量吧,哈哈哈哈……」
「那個……」柳無傷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白尺:「神族現在最強的年輕一輩,是劍皇!」
「哈哈哈……呃!」白尺笑聲一停,接著便在整座樓人注視下,腦袋跟氣球一樣撞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砰砰砰……」白尺的腦袋貼著桌子,連彈了三下。
「你他)媽不早說!」白尺爆粗口了,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爆粗口:「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學生都擁有不死之身啊……啊?」
「這個……」柳無傷有點氣弱,紅著臉道:「這不是在跟你商量的嘛!」
「商量,這是商……哦……」白尺那非人類的腦袋裡靈光一閃而過,接著露出一個無比陰森的笑容:「你的意思是……嘿嘿嘿……」
「你別說,我們不可能答應的!」林霜跟著就面無表情的回到。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白尺不服氣。
「無非就是殺人,打劫,囚禁或者栽贓陷害搞臭那個劍皇的名聲,然後在他上場比試之前,將他直接逼瘋!」林霜一口氣不停的說完了這些話。
「嚯,夫人你可真是了解我!」白尺笑道。
「不!」林霜反駁道:「這不是了解,而是你這個人一旦想要針對某個人,那麼那個人的下場也就只有一種,那就是瘋掉,華光學院的天威現在就正在往這個階段前行,換句話說,要麼離你遠遠的,要麼在你變態之前把你想要的東西,目的都讓你達到,不然你的方式絕對會一直層出不窮,而且是極為變態惡劣,精神肉體的雙重折磨手段,這些還都建立在你那個永遠不知深淺的實力之上,換句話說,你想對付誰,那麼那個人絕對只有祈禱的份。」
「是麼?」白尺摸著下巴:「那我怎麼還沒……」
林霜不等白尺說完,又接道:「因為我發現你這個人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對付女人的事你似乎還從沒有做出來過,你的對女人的寬容,簡直到達了一種變態的程度,就算那天被小蝶(華光學院抱劍黑衣女人)用劍差點殺死,也都沒用主動動手對付她,這也是我有恃無恐的原因!」
「哦,忘了提醒你,那個劍皇是個女孩!」最後,林霜又把所有事情拉回了原點。
而一邊的柳無傷聽完這一切,咕嚕咽了兩口口水,道:「變態這個詞用的次數也太多了點吧。」
「如果你跟他朝夕相處一年。」林霜對柳無傷說:「你會發現你以前所知的所有卑鄙齷齪的手法都太簡單了,相比之下,假惺惺的把天威跟校長邀請到黃班,各種姿態低下,甚至連爺爺都叫著說自己錯了,就為讓他們吃下灌進春藥的茶水。然後再讓對方選擇是把自己剛才叫的爺爺十倍換回來要解藥呢?還是進行……咳咳……然而在對方叫完了以後,他又告訴人家自己壓根沒有解藥,但是有解藥的配方,就這樣自顧自的把有一百個配方的書籍給了那兩個人,這種做法,已經算是很簡單的一種了,而更深層次的,無傷姐姐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也就是說你面前的這個人!」林霜總結道:「因為某些原因,壓根沒有最基本的道德禮義廉恥,他的世界觀總是存在著一種詭異的平衡,比如,至今我都不知道他當黃班老師,到底是為了拯救那些可憐的孩子,還是為了留下來折磨天威跟校長,對於這種人,你最好祈禱不要被他盯上!而我,很不幸,已經被他盯上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柳無傷面無表情的給林霜倒了一杯茶。
「我說你們兩個,在那裡自顧自的編排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就在你們面前,這樣真的好麼?」白尺瞪著死魚眼。
「所以那個劍皇到底是要怎麼搞?」白尺趴在那攤茶水面前說。
「當然是正面打敗她,以那些早就得到你無恥真傳的學生來說,一個劍皇也只是讓他們陷入絕境而已,根本不可能是絕望。」林霜回答。
「再說了,即使真的輸了,我想其中那些跟你同樣擁有著詭異性格的學生,一定會恬不知恥的在事後帶著你去敲竹槓吧,一至十名的那些獎品,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讓其他人拿走吧?」林霜說。
「他們也是你的學生。」白尺笑。
「當然,我的學生是最棒的!」林霜回。
「為什麼說到他們的無恥的時候就是我的學生,說到好的地方就成了你的學生?」白尺吐槽。
「也就是說你們早就有了計劃!」柳無傷突然打斷道。
「哦!是啊……」白尺扭頭看向樓外,春風和煦。
「算是吧!」林霜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柳無傷面無表情道:「我推理一下啊,我來這裡聽你們說了這么半天,拜託什麼的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兩夫妻無比凝重的聽著,點點頭。
柳無傷無力,嘆息道:「說來說去你們早就有所打算,而我,從始至終都扮演著一個一無所知的小丑!」
「是的!」兩夫妻異口同聲,一樣面無表情。
然後這裡詭異的……寂靜了,風的聲音如此縹緲。
「呵呵……」柳無傷教養很好,尷尬的喝了一口茶水,沒有罵娘。
白尺長舒一口氣,又趴了回去。
林霜就覺得有些愧疚了,說:「無傷姐姐,對此我很抱歉,所以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也是早就想告訴你的,從現在某人趴在桌子上的那個角度的話,如果面前有一攤水,那麼他就能肆無忌憚的從那攤水造成的鏡面偷看你的胸部。而且因為這個桌子是黑色的,其成像也會異常的清晰……」
說著說著,林霜的語氣就小了下去。
白尺聽完便緩緩的直起了身軀,然後一臉凝重的看著柳無傷。
這裡又一次的……寂靜了……
「轟……」柳無傷掀桌:「你們兩口子怎麼不去死呢?」
即便是答應了林霜不動這個劍皇小女孩,可是白尺那是這麼容易放棄的藍人?
黃昏夕陽,東琴世家書房內,突然竄進了一個人。
「閣下明目張胆的進入我東琴家,不知所為何事?」東琴家家主手執毛筆,彎腰立在書案後,那書案上的行書上,一個「劍」字只差最後一勾,卻在這時候停了下來。
只是一個劍字,若凡人來看,這字恐怕也只是寫的好看一些,無甚出彩,但若是一個在劍道學有小成之人看來,其蘊含之驚世劍意無可匹敵,小小一個字竟整整好落盡了三招絕世劍法,恰如一個人畢生絕學傾注,只是一眼恐怕都會渾身被劍意磨成劍垛,受盡這三招劍法重創。
其他人會覺得這個字極盡東琴一劍所學,可東琴一劍不覺得,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可以在最後那一勾之上再寫進一招劍法,只是到了最後,他還是無法做出來,即便這時候再勉力嘗試,也最多能夠寫下半招,這個瓶頸,已經困住他五十年了。
寂靜的書房,這個神族劍士修行世家的家主此刻已經內衣稀垮風度全無,全身衣服也早被大汗打濕,這種情況若是被他人看見,定會大吃一驚,東琴一劍當年即使對峙一個天機至道的奮力廝殺,也都不曾這樣狼狽過。
而今日,為了寫下這個「劍」字,卻把他差點耗干。
東琴一劍剛剛從自己的無盡劍意中退了出來,面目間已經不自覺露出幾絲疲態,心神放鬆之下,卻突然發覺,自己的房內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這並不是發現了什麼氣息或者特殊功法,而是一種感覺,就仿佛你早就熟悉的清冷冬天突然傳入一絲溫暖,你便會知道春日要來了,房間裡多了一個人,那麼對於在這個房間呆了幾十年的東琴一劍來說,自然會知道。
「喔……發現了麼?」來人沒有半點慌張,與他敢獨闖東琴家的膽量一樣,索性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無所謂的聳聳肩。
兩個人各自打量了對方一眼,卻無話。
而東琴一劍的戒心也在見到對方的那一刻便放了下來。
款式極為嚴謹瀟灑的白衣,平常卻整齊的髮髻,乾淨到讓人覺得自愧不如的衣裳,只是這樣的妝容,卻出現在了一個一舉一動隨意到讓人不知道怎麼吐槽的人身上,因為這個人,現在竟然在挖著鼻孔!
一切,無不說明在這個如此邋遢的男人背後,站著一個要求極為嚴格的女人。
一個嚴格的女人,她的心胸還有價值觀自然不會怎麼低下,所以面前這個接受那個女子為自己準備好一切的男人,亦絕不會做出讓那個女子憤怒或者傷心的事。
比如在青絮大比期間對東琴世家出手,惹怒神族!
「喂,老頭,做個商量怎麼樣?」
那人的話裡帶著的語氣雖然不正經,可東琴一劍卻明顯的感覺到,如果直接拒絕,在將來的某一天,自己絕對會因為今天這個拒絕而悔恨終生。
「怎麼個商量法?」東琴一劍不慌不忙,將手下寫上了字的紙張撤去,並緩緩又擺上了一張。
「我讓你突破成為劍帝,你讓你家小女兒不參加這次青絮大比。」
平靜的語氣,淡淡的口吻,讓人無可拒絕的心動。
但是卻讓東琴一劍無比的憤怒:「我拒絕!」
「哈……」白尺一愣。「你說啥?」
「我拒絕!」東琴一劍毋庸置疑的道。
「為什麼?!」白尺實在想不出原因。「難道你不相信我能讓你突破到劍帝?」
「不,我相信!」東琴一劍卻給了白尺一個意外的回答:「閣下既然能夠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個交易,那麼也自然有與其相當的實力。」
「可是……」東琴一劍話鋒一轉:「閣下不覺得這樣是在踐踏我東琴家的尊嚴麼?」
「呃!」白尺愣住,隨即便明白過來:「是我唐突了。」
或許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種交易看起來根本沒有選擇的必要,自然一定會答應,可是這件事無論是發生在任何一個還有廉恥的人身上,都會拒絕。
這個交易,先不說東琴一劍不讓女兒參加青絮大比這種事,就是白尺輕描淡寫的說出「我讓你突破成為劍帝,然後你怎麼怎麼樣」時……就已經不可能成功。
這就好比一個努力了一輩子買下了一間房子的人,突然遇見一個大款。
我能讓你的房子變得更加高檔,你只要怎麼怎麼樣就好!
換句話說,你付出的是一輩子的辛勞,卻在某一天,被另外一個人用他一點點時間攢下的金錢輕而易舉給否定了。
神願意賜下聖光,便覺得自己高尚,但是神並不知道,或許凡人們,從來不願意接受!
對於活了無盡歲月的東琴一劍來說,在這個世界,他已經沒有太多的追尋了,在那個男人說出讓自己突破成為劍帝時,他的心裡還是有一絲波動的。
只是真的很可惡啊,竟然用那麼高高在上的姿態說出這種話,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是多麼的讓人厭惡麼?他難道不知道這是施捨麼?他難道不知道,這是踐踏麼!
可笑的堅持麼?
房間裡已經只剩下東琴一劍,他笑了,即使可笑,那也是自己堅持了一輩子的事啊,即使是神,又有什麼理由剝奪自己的堅持呢?
可是說到底,剛才那個人,他也是懂得自己的堅持的吧?
因為即使就這樣得到了,臉,也是會紅的,心裡也會一直惶恐著,害怕的承受著光鮮亮麗的同時深深的覺得自己沒用,因為這樣啊,即是拋棄了自己一生的固執啊。
「Q瓦,卡森啊哇撒吶西吶。」
河畔的夕陽一如既往地美好,白尺靜靜的說出這句話,然後便笑了。
「這個世界真的是讓人覺得溫暖又討厭啊。」他想起在那顆蔚藍星球生活時候,那些追隨著金錢與名利的人,交換,早就是人類社會的一種共識了,如果能夠不勞而獲並且不觸犯任何法律,他們即使掙扎,也都是會答應的吧?
「電視劇里被人饋贈遺產而惶恐不安的人,原來是真的存在的麼?」白尺望著那片雲彩,最後深深的低下了頭。
「十二部族能夠活到今天,在萬族中脫穎而出不是沒有緣由的。」惜恨的聲音在腦海響起,隨即又嘆息:「看起來,魔族,也有著他們應該有的堅持與希望的吧!白尺,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哦,你會求人的麼?」白尺倒是笑了起來。
「就讓我們一起守護的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麗吧!魔族,就讓他們也活在陽光下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河畔的成群結隊的人們,奇怪的看著那個突然大笑的人,然後在深深的思考以後,給了他一個「白痴」的眼神。
修士為何修行?
不是為了天下無敵,不是為了快意恩仇,而是為了在自己看不過去的時候,擁有力量去改變一切的不公平。
但是這個世界啊,從一開始就有人想著,主宰!
這,是多麼的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