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西北部行省布列塔尼。
布雷斯特灣北岸，幾乎和一座小城鎮差不多大的布雷斯特造船廠繁忙得如同嗅到了糖漿的蟻群。
上千名工人或在木軌道上搬運原料，或用碩大的工具分割木料，或在高聳的木架上搭建船體。而隨處可見的大煙囪里則不住地噴吐著濃煙，將半拉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
這座布列塔尼最大的造船廠在清閒了近三年之後，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忙碌。
因為，王太子殿下來了。
此時在船廠碼頭上，約瑟夫和數十人正舉著望遠鏡，看向不遠處海面上的兩艘船，不時地議論幾句。
這些人里有包括海軍大臣卡斯特里侯爵、布雷斯特艦隊司令羅吉弗爾在內的海軍高級軍官，更多的則是以海軍造艦總監波爾達，以及頂級戰艦設計師雅克·薩內為首的戰艦設計師們。
可謂是集結了法國造艦領域的所有精英。
不多時，隨著一聲悠揚的長號聲響起，約瑟夫看到那兩艘船開始緩緩啟動。
左側的那艘是傳統的槳帆型護衛艦，此時拉起半帆，船兩側的木槳高高揚起，而後切入水面。
而右側的船要小一些，看上去就是艘普通的24炮輕型護衛艦「不屈者號」。然而，它艦體中後部那根高聳的煙囪卻表明它並不普通。
是的，這就是剛剛改裝完成的世界上第一艘蒸汽機驅動的軍艦。
裝有一台聯合蒸汽機公司最新型號的lj52高壓蒸汽機。
這台「性能怪獸」可以輸出高達52馬力的功率，領先時代，完全可以藐視英國那些只有不到20馬力的同行。
目前還屬於測試階段，所以只安裝了一台。
等到所有技術難關都突破之後，將會使用兩台同時驅動戰艦。100多馬力的強勁動力可以使輕型護衛艦在順風時突破12節航速。
要知道，在風平浪靜的地中海上，這個速度簡直就和飛一樣！
通常只有30噸級的小艇，在槳手全力划行的情況下，才能勉強達到這個速度。而護衛艦級別的槳帆船也就能達到10節多點兒。
至於風帆戰艦，在地中海海域都是龜速，因為真的沒什麼風。連普通槳帆船的機動性都能騎在他們頭上拉屎，更不用說蒸汽動力船了。
海面上，槳帆船很快就劈開波浪沖了出去。
而「不屈者號」在落後三四百米之後，煙囪冒出的黑煙越來越多，航速也在不斷增加，和槳帆船之間的差距終於不再增加。
近20分鐘後，槳帆船上的槳手顯然出現體力下降的情況，「不屈者號」卻始終保持航速，開始追趕。
碼頭上的觀眾們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首席設計師薩內由衷地感嘆道：「王太子殿下是對的。不用明輪完全可以達到優良的推進效果。」
造艦總監波爾達立刻點頭：「如果按照我們最初的設計，船身起碼要比現在增重30噸以上。航速會大幅下降。」
兩個月前，他們在聽到約瑟夫要用蒸汽機驅動之後，立刻就表示要使用明輪，也就是在船體兩側安裝兩套如水車般的巨大木輪，並用橡木殼包裹明輪的水線以上部分，用來抵禦炮擊。
這也是最為成熟的方案。目前雖然明輪船還未投入使用，但理論已經被提出來了，甚至有人做出了模型。
但約瑟夫卻斷然否決了這種設計。
明輪本來就非常沉重，加上防彈殼，使用蒸汽機的功率優勢將會被抵消大半。
並且明輪的目標非常大，就算加上木殼保護，依舊很容易被敵人的大炮擊毀。而作為動力部分，明輪如果出現問題，船長基本上就可以下令棄船了。
而後他便拿出了後世常見的船用螺旋槳，並催生出眼前的「不屈者號」測試船。
海軍大臣卡斯特里侯爵則是充滿感激地看向王太子。
從後者向他承諾要製造先進的蒸汽鐵甲戰艦，他苦等三年。在這三年裡海軍幾乎沒下水任何三級以上的戰艦。
就在他以為要在三年之後再等三年之際，王太子突然來到了布列塔尼。
然後就真的搞出了蒸汽動力船。
他看著不斷逼近槳帆船的「不屈者號」，不禁用力捏了捏拳頭，興奮道：「如果有20艘這種戰艦，不，只要15艘，我們就能在地中海對英國艦隊發起挑戰了！」
雖然目前蒸汽動力只能驅動輕型護衛艦，無法和正經的戰列艦正面交鋒，但利用高航速和持久性，完全可以跟英國人打機動戰，利用牽制和騷擾，令英國艦隊疲於奔命，最終不得不退出地中海。
羅吉弗爾將軍正要附和，卻突然看到望遠鏡中的「不屈者號」的船身一陣顫動，而後煙囪里的黑煙逐漸消失，航速也很快慢了下來。
片刻，「不屈者號」上的技師劃著小艇靠岸，苦著臉對約瑟夫道：「殿下，螺旋槳又出現了劇烈震顫。
「這次連主軸都被震斷了」
約瑟夫頓時皺眉。
這已經是第5次出現震顫問題了。
他剛來船廠時以為把自己前世玩過的模型船放大百倍，就能搞出蒸汽動力船來，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那回事。
就說這個螺旋槳，他只記得大概的形狀，但具體槳葉斜度多少，槳葉形狀如何扭曲，乃至要用什麼材料，全都得從頭摸索。
雖然在技師反覆嘗試之後，算是解決了上述的技術細節——例如使用櫸木製造螺旋槳，採用四片槳葉等等，並很快造出了第一個螺旋槳實物。
然而，從螺旋槳被連在蒸汽機上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被嚴重的震顫問題所困擾著。
經過約瑟夫和技師們研究分析，認為應該是加工精度不足所導致的——螺旋槳兩側不能做到完全對稱，在高速旋轉時會產生震動。手機的震動馬達就是用這種原理工作的。
約瑟夫扶額搖頭。他終於明白為何早期的蒸汽船都使用明輪驅動了，看來就是因為加工不出來合格的螺旋槳。
他和身旁的波爾達等人對視一眼，暗嘆難道真的要使用明輪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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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與海軍大臣的三年之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