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瞥了一眼，驚訝，「屍珠？」
我點點頭，不怪老李驚訝，這玩意兒並不多見。
屍珠以深紅為上成，陳鑫能凝結出紅珠，已經很不錯了。
從裡面出來，老李去開車。
我站在殯葬場門口，天空的月亮陰缺對半，一股涼意襲來，我不自覺縮了縮脖頸。
老李開車過來，月影下，他的身影被拉的很長，像只穿了衣服的黃皮子，嘴裡叼著煙。
來到我面前，打開車門，「平安姑娘，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陳鑫的屍體已經處理了，報酬也拿到了，陳先生所說的「入土為安」跟火化也大差不差。
這個年代，找塊兒墳地比殺個人都難，陳先生話里的意思。
是不是「入土為安」不重要，別墅里的屍體處理乾淨就行。
忙了兩天，覺也沒怎麼睡，現在只覺頭腦暈乎乎的。
陳鑫那邊要動手，起碼得十二點以後，十二點陰氣最盛。
她的魂體昨天被打散，還沒完全恢復，凌晨動手最好。
我想了想，示意老李，「先隨便找個賓館，對付幾個時辰，等陳先生那邊來電話，再過去。」
老李知道我什麼意思，點點頭，打開手機導航，找了家評論看上去還算不錯的酒店開過去。
殯葬場附近的賓館都是給到殯葬場送屍的人準備的，走進去，明晃晃的黃燈照在頭頂上。
像肉鋪打在頭頂上的生鮮燈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前台是個畫著濃重煙熏妝的女人，看到我跟老李一前一後進來，同時開房。
眸底划過一絲厭惡的神情，接過身份證後，問都不問，「啪」直接開了一間大床房出來。
塗滿黑色指甲油的指甲急促的敲打在電腦上，「明天中午前退房啊，過時不候。」
說完，指了指電腦前面的二維碼，「押金五百謝謝。」
看前台只開了一間房出來，老李才反應過來女人誤會了，連忙解釋。
「我們開兩間。」
女人怪異的看了我跟老李一眼，嘴裡低罵了一句，「裝什麼清高。」
雖然聲音壓的很低，但我還是聽到了，老李又不聾，自然也聽到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一掌拍到了女人的電腦上。
「道歉！」
女人被嚇了一跳，不敢惹事兒，小聲嗶嗶的說了句「對不起。」
隨後，才小心翼翼拿出兩張房卡，分別遞到桌上。
老李臉陰沉的厲害，女人被他剛才那一下嚇得不輕，房卡遞出來後，便退到了後面的椅子上。
我將這些全都看在眼裡，頭疼的厲害，沒空搭理這些。
沖老李揚了揚手後，便上了樓，房間的陳設很普通，跟平常賓館裡放的東西都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比同等價位的賓館大了些。
簡單洗漱後，我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再度醒來，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到了一點。
我慢吞吞起來，到隔壁敲了門。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幾分鐘後，老李揉著睡眼出來。
「平安姑娘」
我點點頭，示意他該走了。
老李回房拿了東西，幾分鐘後，出來，手上多了一個黑色挎包。
我瞥了一眼，隨後下樓。
等我二人再度開車來到醫院門外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手機上的時間定格在一點半上，醫院裡靜悄悄的，除了偶爾有病人起夜的聲音，再什麼都聽不到。
老李跟在身後，莫名有些恐懼，想到昨天晚上，陳鑫突然飛出來的畫面，本能揉了揉耳朵。
上前一步，問我，「平安姑娘，我們直接進去嗎？」
我疑惑的暼了他一眼，當然進去，不進去來幹嘛？
但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老李這表情，明顯是怕了。
我輕「嗯」一聲，示意一會兒進去後，有我在，不用他管。
如果實在害怕，他可以站在門外。
聽到我說他可以不用進去，老李本能舒了一口氣。
很快，我們便來到陳先生的房間門外。
乍一看四周靜悄悄的，什麼動靜都沒有，但只有我知道。
陳鑫已經動手，推開門一瞬，撲面而來的寒意立即讓身後的老李打了個寒顫。
我抬頭，就看到陳鑫飛在半空，雙腿騎在於悅的脖子上，瘋狂的撕扯著於悅頭頂的捲髮。
病床上的陳先生早就嚇暈了過去，於悅在陳鑫的撕扯下，嘴裡發出尖利的慘叫。
在她腳下，一團被鮮血染紅的肉球，不斷趴在她腿上吮吸她頭頂上流下來的鮮血，時不時發出「咕嘟咕嘟」的吞咽聲。
是陳鑫的陰胎，陰胎還未成型前，沒有魂體投身，陳鑫這是想，用於悅的精血來餵養它。
好讓它快速成長，在她魂飛魄散前，擁有人的靈智。
有了人的靈智，就不會那麼輕易被其他鬼魂欺負了。
即便到時候陳鑫魂飛魄散，它也還有能存活下去的可能。
我沒想到，為了這個還未成型的陰胎，陳鑫竟然能想到這種辦法。
「以人血養陰胎，確實是個好主意。」養的好，沒準兒還能轉化成「煞」。
只要不碰到陰陽師，一般道士拿它沒辦法。
就算下面，也管不了。
陰胎，本就超脫三界之外，無魂無名。
在陳鑫的持續撕扯下，於悅的生命特徵終於達到了零界點。
她掙扎著全身，滲血的雙目空洞的望著外面的走廊。
最後一滴血被陰胎吸乾後，徹底倒在地上。
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老李走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抬頭看過來，「還有氣。」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要幫她嗎？」老李掃了一眼床頭上的警報器，「喊醫生過來？」
我搖搖頭，「於悅的果是她自己造下的，怨不了別人。」
以陳鑫的八字來看，陳鑫完全可以擁有比常人幸福的人生。
可惜於悅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原定的命運。
更何況，於悅的身上還背了一條人命。
陳鑫媽媽，當初要不是於悅中途插手，也不會血崩羊水堵塞難產死在醫院。
說到底，都是於悅自己造的孽，就算陳鑫今天不動手。
也一會有「人」來取於悅的命，她的壽命到了，
陳鑫不過是在她走之前，儘自己的「義務」，順手將於悅帶下去罷了。
至於陳先生…我頓了頓，眸光掃在他那張明顯沒多少血色的臉上。
「會長命百歲。」
老李意外的皺了皺眉，繼而抬頭看向我，明顯對這個結局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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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復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