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給她和謝玉弓編造了一個「許諾」
,貴妃再往上,那可就是皇后了。
只不過莫說是謝玉弓不會輕易許諾,太子謝玉山更是不會輕易對任何人許諾。
他身為儲君,從小接受的都是「帝王一諾千金」
的觀念,雖然被白榆說得有些動搖,卻也只有一點點罷了。
謝玉山雖無三千門客,卻也從不缺謀臣,他欣賞白榆的奇詭機辯,卻也不覺得她比起自己的謀臣,能對如今的形勢能有什麼幫助。
因此面對白榆引誘意味十足的視線,謝玉山始終端坐,不置一詞。
真是只能憋死人的活王八。
白榆過了一會兒,嗤笑一聲說:「太子殿下肯定在想,如今連你東宮門客尚且無法挽大廈將傾,憑我一介低賤妾室出身的庶女,難道能力挽狂瀾不成?」
白榆笑得極盡諷刺,從未有人對謝玉山表現出如此直白赤裸的鄙薄和無禮。
他只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的眸光過於尖銳,仿若能夠洞穿他的魂靈。
他不適,卻沒有躲開白榆的視線,用習以為常的「泰然」
迎上白榆的雙眼,無聲質問——是又如何?
白榆稍稍正色後說道:「太子殿下恐怕忘了,太子持正立身,在坊間在朝臣之中都是嗯,『天神下凡』一樣的存在。」
「太子可聽說過一句仆肖其主?這話說的是奴僕跟在主子的身邊久了,不由自主地會去模仿,到最後行事作風上或多或少,難以避免會和自己的主子逐漸趨同。」
「太子殿下如此的『澧蘭沅芷』,太子的門客就算是遍布天下,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向太子提議什麼『不光彩』的計謀。」
「我猜太子殿下手底下的人如果替你做了這樣腌臢的事情,到最後反過來要被你訓斥,嘖嘖嘖他們可真是不容易。」
「你覺得如今的這個當口上,連你這個做主子的都要抹脖子以證清白,一腔碧血洗淨污濁,聽上去多麼剛正不阿呀?」
「如此剛正不阿的主子,底下的奴僕有哪一個還敢行坐不正?」
謝玉山雖然表面上依舊看不出什麼神色變化,但他的眼神卻因為白榆的話,不自知地在燈光之下收縮。
白榆說:「從前確實有人替你趟污泥,可是最好利用的一皇子起了反逆心,蠢一些卻至少會聽命行事的七皇子落了馬,就連母族被你捏在手中的十皇子現在也已經廢了」
「我尊貴又纖塵不染的太子殿下,你想要的是權勢啊,權勢便是從污血爛肉裡面生長出來的花朵,你只想乾乾淨淨的,只掐那點花心,卻一點也不想髒自己的手」
「你這不是又當婊子又立牌坊嗎?」
謝玉山的面色因為白榆的話變得煞白,可是他被人冒犯至此,心中卻沒有幾分憤怒。
白榆的話猶如當頭棒喝,從未有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他從出生開始就金貴無邊,送到他面前的東西從來都是乾乾淨淨不染纖塵。
他被捧到了神壇之上,也已經習慣了做一個受人供奉受人信奉的神仙,而直到有一個人朝他身上潑了泥水,才讓他知道原來自己也只是一個人罷了。
()
他並沒有修煉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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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山甚至在心中以刀自剖,那一夜他被逼著造反,提著長劍進入安和帝的寢宮之中,他的心中難道真的沒有想過順勢而為嗎?
當然不可能。
污血爛肉裡面開出來的花朵燦烈迷人眼,這世上又有誰不想要呢?
他像是被養在花盆之中的蒼松,就連根部的形狀都只能隨著花盆的底座而生長,紮根不到土壤,只是盆景,又如何能長成參天大樹?
而土壤就是權勢的污血和爛肉。
「太子殿下不相信我也很正常,畢竟我出身如此微賤,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會正眼看我?」
「不過太子殿下不妨說一說如今的形勢,反正我已經是太子殿下的階下囚,我雖然口舌伶俐,但太子殿下不妨看看我」
白榆從桌子邊上站起來,張開了自己的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圈。
她身上穿著的衣物是謝玉山命人準備的,雖然不夠奢美,卻也是暗紋浮動,因為身邊有人伺候著,衣著髮飾無一不精。
太子到底是個「君子」
,他並沒有在吃穿用度上面虧待白榆。
因此白榆這一轉身,燈光之下雖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燈下看人更美三分,清麗至極。
可單憑雙眼去看,又有誰能想到如此清麗出塵的女子,滿心裝的全部都是陰暗鬼祟的伎倆?
「太子殿下應該不難看出,我並沒有生長著三頭六臂,我也不會什麼絕世武功,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罷了。」
「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對我設防,我若是尋不到能夠解太子目前之危的辦法,太子殿下大可以將我說的話當成狗放屁嘛」
「我知道太子千金一諾,若我能讓太子滿意,你我之間再來談一談將來如何?」
白榆把自己包裝成一個野心勃勃的陰險狡詐的女人。
實際上她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至少在她找出解除困局的辦法之前,能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
謝玉山的目光隨著白榆蹁躚的裙擺落回她的身上,世人總是這樣,總是最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白榆給他展示了自己的無害,謝玉山親眼看著,那層層疊疊的防備總算是暫且鬆懈了一些。
白榆說的是真話,她確實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階下囚。
於是謝玉山那仿佛古墓門一樣難開的嘴,總算是透露了一些白榆想知道的事情。
謝玉弓不愧是最後的贏家,他真的將謝玉山逼得節節敗退,再加上他的幽冥死士幾乎所向披靡,他如今在朝堂之中就像一個收割機一樣,如饑似渴地大肆收割著能夠鞏固他未來的權勢枝杈。
而且他和謝玉山從來只要最好最頂尖的那個「花心」
不一樣,謝玉弓他自己就是生長在污泥之中,因
()此只要是送到他面前的,只要是他能夠抓得住的,哪怕是一截野草根他也不會放手。
這就是他和謝玉山之間的差距。
想要破謝玉弓的局其實也並不難,撕破臉皮就行了。
謝玉山現在依舊是站在上風口上,謝玉弓才是那個披露脊骨外翻血肉,也在艱難地朝著山上爬的人。
謝玉山站在山頂上能被他給弄成這樣,實在是神仙當久了不知「人間疾苦」
。
於是白榆聽了之後眼珠子稍微轉了轉,當場就給謝玉山出了一個破局之法。
對不住了小月牙。
保命比較重要。
白榆一邊拿著茶盞,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滋滋溜溜地喝著,一邊就像聊今天的月色不錯一樣,對謝玉山說:「你手上沒有兵,那刑獄就很重要,現在連大理寺卿都開始叛變」
「他應該是有什麼把柄讓謝玉弓給抓在了手裡,按理來說大理寺卿好歹是你的岳丈大人,不可能這麼快就投奔他的。」
「我估計他用上了威逼的手段,而但凡是威逼,如果不是掐死了對方的七寸都不會穩的。」
謝玉弓本不應該用這樣粗暴的辦法,這是著急了。
在權勢的結構當中,共同的利益永遠比威逼要好用多了,也更長久。
而猜到謝玉弓為什麼著急白榆的思緒稍微凝固了一下。
白榆沉吟了片刻說:「你不是有個側妃是大理寺卿的女兒嗎?大理寺卿能夠投奔他棄女兒於不顧,當然是因為謝玉弓捏住的地方比他的一個女兒更重要,比如他的全族,比如他的官位,比如他的項上人頭。」
這些太子全部都想到過,只是太子早已經讓人嘗試去接觸大理寺卿,可大理寺卿根本閉門不見,擺明了要「叛主求榮」
。
「這其實也不難辦。」
白榆把喝空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那動作像某種信號一般,讓謝玉山本能地攥緊了手指,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難道有辦法能夠讓其再度倒戈嗎?」
白榆搖了搖頭:「我又不了解大理寺卿為人如何有什麼愛好,平時都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或許這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是為了太子你做的。」
「謝玉弓捏住他為太子你做下的腌臢事情,才讓他不得不背叛主。」
謝玉山眼中的神色淒冷,這他自然明白,正因為如此,他並沒有用激進的手段去逼迫大理寺卿。
白榆在謝玉山的面前敲了敲桌子說:「我說的辦法,是炸棋子。」
「大理寺卿你收攏不回來,也不能讓他再繼續為謝玉弓清路,太子若一直講究什麼『仁義』,你就等著束手就擒,看看謝玉弓登基之後會不會把你弄死好了。」
謝玉山的眸光有些凌厲地看向了白榆,那其中本能地帶上了些許指責。
而不同於謝玉山真正的門客面對謝玉山這種眼神會瑟瑟發抖,白榆坐在那裡一副「不是吧我的大小姐」
的眼神,直接把謝玉山搞得先移開了視線。
「所以我的辦
法你聽嗎?()」
白榆問。
她篤定謝玉山會聽。
果然過了一會兒,謝玉山抬起手,抓過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向來行止坐臥皆有尺度,可此刻喝那杯水的動作非常慌急。
急得有一些茶水未曾吞咽下去,甚至順著他的唇邊流入了衣領。
啪?()?[()」
茶杯放在桌上。
謝玉山看向了白榆,眼神已經堅定下來。
他不能任憑大廈繼續傾覆,他身後的母族和他朝中的那些擁躉,都需要他來領航。
因此謝玉山必須聽一聽白榆的辦法。
白榆說:「讓你那個側妃敲一敲登聞鼓,來一把大義滅親,狀告一下自己的親生父親大理寺卿。」
「這件事情不能是其他朝臣去做,必須由你的側妃,大理寺卿的女兒去做。」
「不要害怕安和帝怎麼看你,難道他培養了你這麼多年,會希望你是一個毫無還擊之力的窩囊廢嗎?」
「你就是要明明白白地讓你手下的人,讓所有人都知道背叛你的下場,這件事情絕不能掖著藏著,甚至比直接暗殺大理寺卿的效果要好多了。」
「你別告訴我你已經派人去暗殺他了,那樣路就走窄了太子殿下。」
謝玉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動了動嘴唇正要說話,白榆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邊:「我的『大小姐』你不會跟我說一個真正的男人不能夠利用女人吧?你不會從心底里也根本看不起女人吧?」
「你的那個側妃會很願意為你做這件事,她本來也已經是被他父親『拋棄』的那一個。
她現在一定在你的太子東宮裡面惶惶不可終日,你知道這世間的女子全部都是依附男子以男子為天。」
「你就算是要她回家去刺殺她的父親,她也是會做的,甚至無關情愛,只是為了活命。」
「當然這種辦法並不能治大理寺卿的罪,可是你的母族孫氏在皇城之中盤踞多年,捏造出一些罪證來應該不難?」
「你如果想讓大理寺卿舉族傾覆,平你被背叛的怒火,你就把罪名捏造得嚴重一點,好徹底卸磨殺驢。」
「如果你還對他念著幾分君臣之情,可以先想辦法將他搞進牢獄之中,日後空出手來再撈他就行了。」
「而哪怕這兩樣都做不到,只要他自己身上背上了官司,他難道還能在大理寺中翻手為雲,替他的新主子排除異己嗎?」
「怎麼樣,我這個辦法是不是兩全其美?不過還是要看你想讓對方死到什麼程度。」
「如果連這都下不去手的話,那我勸你也不要搶什麼皇位,你直接收拾收拾跑路吧,或許在謝玉弓登上皇位,徹底空出手去追殺你之前你還能在外頭逍遙自在地活個年。」
>>
謝玉山的眼神非常深,看著白榆像兩汪不見底的幽井。
而白榆不閃不避,投入井中迅速見底,謝玉山比起謝玉弓,實在是太好看透了。
他人性中的善,在這樣陰波詭譎的皇權傾軋之中就是最
()致命的弱點。
不過謝玉山最終妥閉了閉眼睛,妥協了。
而接下來的兩天,按照白榆的那種說法行事後,雖說局勢並未完全逆轉,可至少刑部這邊,在大理寺卿被糾察開始,謝玉弓的手就很難再伸過去。
而謝玉山接下來的一系列舉動,幾乎是掐著謝玉弓的七寸在走。
謝玉弓雖然有「兵」
,可是他的兵離得太遠了,根本來不及救「將」
。
而權勢的對弈,遠水解不了近渴,謝玉弓最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在朝堂之中根本沒有像太子那樣的根基。
他拉攏人收買人的辦法,通常是威逼利誘四個字。
雖然這四個字基本上能夠收攏大部分的人,可是他沒有辦法許諾那人的「既得利益」
。
也就是說他通常收攏人之後只能掐著人的七寸畫餅,並不像謝玉山,想要將誰推得更上前一步,只需要和手下的人商議一下,再逐步推進就行了。
所以論起收買人心,只要謝玉山撕下那一張高高在上的臉皮,謝玉弓根本搶不過他。
而謝玉弓雖然有一支幽冥死士軍團,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一刀殺了就解決掉的。
比如被劍尖操縱著浮出水面的氏族,就算謝玉弓殺了某一族的家主,也很快便會有另一個家主頂上。
白榆甚至教了謝玉山扶持「陰陽家主」
,也就是說把謝玉山想要除掉的,想要弄死的那個人提拔成第一任家主,放在明面之上,做那麼一點有損謝玉弓之事,交給敵人替他殺掉。
這樣謝玉山甚至可以打著「慈悲憐憫」
的名頭,將那一氏族徹底淪落得更加堅固。
而謝玉弓一旦步步緊逼,白榆就阻止謝玉山正面與他抗衡,等到他開始放鬆腳步,白榆再讓謝玉山出其不意地放招。
而且白榆根本不拘用什麼樣的招數,只要能管用就好,謝玉弓手裡收攏的人,有些人甚至是栽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有些人因為走路的習慣,在自家門口一腳把腳骨崴斷無法上朝的。
甚至有人因為不小心吃了會過敏的食物,直接無法呼吸活活憋死的。
因此接下去的次次交鋒,謝玉山頻頻「劍走偏鋒」
,讓謝玉弓變得節節敗退,開始寸步難行。
雖然謝玉山的門客稍微有些許微詞,不太相信那些詭譎的招數是太子能想出來的辦法,可確確實實也不敢置喙自己主上的決定。
因此一時之間風向大轉,白榆僅僅用了十天的時間,就讓謝玉山挽回了頹勢。
而謝玉弓看著每一日送到自己桌上的書信,在他派出去要殺一個人的死士被對方提前埋伏沒能得手之後,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到底在和誰對弈。
太子不可能了解他的死士都擅長什麼,擅長暗器卻不擅長逃跑的小鬼差一點就被人給抓住了,吊死鬼險些被人砍掉腦袋
這些天一直和他「交戰」
的人——是他的恭王妃。
謝玉弓這些天焦頭爛額,因為之前受傷加上飲食和睡眠沒有辦法保證
(),身體恢復得極其緩慢?()_[((),衣帶漸寬。
他因為自己沒有辦法直接把恭王妃搶出來而自責自毀,每天都在戰戰兢兢地等待,也每一天都在烈火如焚般的猜想。
此時此刻他終於能稍稍鬆一口氣,不用急功近利地恨不得闖入皇宮把安和帝直接砍死上位了。
他的恭王妃果真不同凡響,在太子那一邊應當已經站穩腳跟。
謝玉弓看了一眼桌子上麵攤開的書信,沒有一個好消息,可是他卻疲憊地笑了起來,閉著眼睛舔掉了乾裂的嘴唇出的血。
腥甜在口中瀰漫,他輸得甘之如飴,敗得通體舒暢。
至少他的恭王妃,短時間內不會有任何的生命危險了。
她從來不是一株需要他來庇護的小草小花,榆者,落葉喬木,她自己便能亭亭如蓋頂天立地。
謝玉弓靠著桌子,手指無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袖,苦笑著想,如果他的對手真的是白榆,如果白榆是一個男子而且坐在太子的位置上。
他恐怕除了臣服,沒有獲勝的可能。
她的小腦袋瓜里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陰謀詭計,常常能夠讓謝玉弓瞠目結舌。
而正因為這樣,謝玉弓每一天都會更想念自己的恭王妃,他甚至故意在交鋒的時候,對方還未出手便鳴金收兵,就用一些特殊的暗示,在向她表示自己知道對手是她。
願意為她一退再退。
不過因為怕謝玉山發現他們之間「暗通款曲」
,謝玉弓強行壓抑住了自己想要給白榆留下一些特殊記號的衝動。
白榆自然也看出了其中關竅,只不過她「故作高深」
,搞得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在她的意料之中。
實際上謝玉弓的做法讓白榆有些意外,白榆根本不太明白謝玉弓現在是怎麼回事。
只好將他的行為統統歸結於他因為難以寸進,要暫時蟄伏以期後續瘋狂反撲。
她撒的那些謊謝玉弓應該全部都知道了,她現在又為太子做事,他們之間再也不必解釋,更解釋不清,恐怕只剩下不死不休了。
白榆偶爾,只是偶爾會在想起謝玉弓的時候嘆息一聲。
可她又不是老三,不會戀愛腦到為一個人犧牲或放棄什麼。
而她也徹底「一躍」
成為了太子每日貼身帶在身邊的新寵。
因為女子跟在男子身邊,除了被認為是婢女之外只能認為是妾室,因此白榆跟隨太子出入,從來只做男子裝扮。
裝成一個頗為俊俏的小侍衛,提著一把特製的根本沒有什麼重量的彎刀,穿著軟甲跟隨太子出入了好幾次兀瀾閣。
白榆一直都在尋找逃跑的機會,只可惜每次她跟太子出街的時候,太子雖會完全滿足她想吃什麼想喝什麼,但絕不會讓她一個人落單。
謝玉山利用白榆,卻也完全不相信白榆。
他們兩人之間變成了一種非常詭異的關係,說是主子和下屬,卻沒有任何的規矩可言。
白榆甚至會大喇
()喇地和謝玉山這個太子殿下,坐在一起吃東西。
嗦麵條的時候幾度甩了謝玉山一身,但他總是喜歡穿白的。
可若說是什麼親近的關係,他們又沒有任何的曖昧,甚至除了平時商議怎麼對付謝玉弓之外,沒有任何閒言碎語上的交流。
他們兩個人天生就沒有任何共同的話題,連喜歡喝的茶都不一樣,在一起喝茶都是沏兩壺不一樣的。
白榆再也沒有提起讓謝玉山許諾,仿佛她根本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也沒有對謝玉山再表現出任何的曖昧,仿佛那一張俊美若神的臉,和屋子裡博古架上擺著的花瓶沒有任何的區別。
而她現在作為一個「謀士」
,頭腦足以讓她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需要任何花哨的招數。
謝玉山甚至引薦她見過他的一些門客謀臣,與他們一起吃酒商議大事之時,那些人雖然看著白榆的眼神晦暗難辨,卻無任何人敢對白榆不敬。
因為白榆雖然做了一個一眼就能讓人看穿的男子裝扮,可太子會把自己的軟墊分給白榆,甚至席間察覺到她喜歡吃什麼,還會屈尊降貴地主動挪盤子。
這實在是令人髮指,畢竟太子萬金至尊,從沒有過這種禮賢下士到了曲意逢迎的程度。
但是白榆都安然受之,更讓那些人諱莫如深不敢輕易揣測白榆的來歷。
甚至漸漸有一些傳言,結合了之前謝玉山從山中帶回尼姑的那件事,有人猜測白榆是謝玉山三顧茅廬從山上請下的高人。
雖然這高人的手段雞零狗碎不一而足,但確確實實奏效,也讓人難以不信服。
而因為白榆雖然在萬壽宴之上出現過,男客和女客卻因為隔著的那幾道屏風,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人認得出白榆就是恭王妃。
恭親王在去西嶺的路上受了重傷,被迫返程之後始終留在皇城之中養傷,可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自己的王妃失蹤了。
謝玉弓確實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的王妃跑了。
他以養傷之名在恭親王府內攪動風雲,無須外出,更無須什麼攜帶家眷的場合。
所以沒人知道太子身邊的人就是恭王妃。
就算是有人真的見過白榆,誰又敢相信太子貼身帶在身邊,簡直日夜不離的人,竟是恭親王的王妃?
而隨著秋獵的日子到了,太子和謝玉弓的明爭暗鬥也暫時告了一個段落,每日安和帝上早朝的時候,朝堂之上也再沒有相互像野狗一樣撕扯的大臣。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步入十一月。
草木枯落百獸膘肥之際,安和帝按照每一年的舊制,歇朝五日。
帶著所有的皇子公主,還有氏族朝臣的公子及其家眷,赴西山皇家獵場狩獵。
謝玉弓的傷勢也正在這時候順理成章地痊癒,他帶著自己的「恭王妃」
天還未亮就迫不及待地趕赴獵場。
白榆坐在謝玉山的馬車之中,謝玉山的兩個側妃在後面的馬車裡面。
白榆一大早上被好
幾個人輪流剜了不知道多少眼,那些人看她像看一個「狐媚子」
,對白榆顯然是不服氣的。
謝玉山也是離奇,白榆跟在他身邊也一個多月了,他仿佛和他的兩個側妃都不熟其中那個大理寺卿的女兒,長得明媚動人嬌俏可愛。
大義滅親幫謝玉山干成了事情之後,仗著自己的「功勞」
,來給謝玉山送湯羹,結果謝玉山連屋門都沒讓人家進。
更別提寵幸,每天和白榆不是喝茶就是密謀到半夜,搞得好像白榆狐媚惑主似的。
只有月亮知道他們兩個之間有多麼清白。
只不過她也懶得去爭論這件事,她不可能在密謀天下的同時還抽出時間搞什麼雌竟。
白榆只是在思考,此次狩獵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她要怎麼逃呢?
錯過了這一次就真的不好跑了。
現在要緊的問題是太子謝玉山不可能放過她。
白榆若是感知得沒錯,謝玉山現在對她甚至是有點「依賴」
的。
這種依賴更像是雛鳥情結,而謝玉山這個「雛鳥」
,就雛在白榆是他走向陰溝的導師。
如果繼續這麼走下去,到最後可能會有兩個結局:第一個是男主角徹底變成一個大反派,白榆就是親手塑造大反派的幫凶。
第一個結局便是男主角繼續他的光偉正,在某一天突然醒悟卸磨殺驢把白榆弄死,再用白榆的血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
而第一個問題就是一旦在獵場遇到了謝玉弓,這就比較致命了。
白榆把他的計劃搞得亂七八糟,把他的人搞死了那麼多,已經坐實了她是太子的人,這次跳進長白山天池都洗不清。
她不是沒有提出過自己不適合去獵場,可謝玉山用她也從未停止疑她,照目前看來,他非要讓白榆見一下謝玉弓不可。
他想看白榆和謝玉弓對上會是怎樣的你死我活,好來平復他始終對白榆放心不下的憂慮。
他得親眼看著謝玉弓想殺她,甚至是把她弄得半死才肯罷休。
他之前被逼到抹脖子的氣還沒發出來呢,肯定想借她這個反叛的恭王妃給謝玉弓心上插一刀。
向謝玉弓隱晦地炫耀,直白地宣戰。
難啊。
人生,為什麼就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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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